最近一個好友因工作壓力過大,身心狀態不太好,陪她談了二天,建議她先至身心科救急,
她的無助,勾起了幾年前的我初患病的模樣....
一直以來我都有睡眠障礙,
尤其嚴重認床,只要出遊過夜,去玩幾天我就幾天無法睡,
就這簡單的起因,我去了身心科,想拿點安眠藥,
沒想到初診,醫生就花很多時間在 我身上,
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樂觀、常人來瘋自娛的開心果,
當時的我很滿意自己的生活,覺得自己一切都很好,只是單純難入睡,
因此在醫生試著剖析我內心深處的創傷時,他踫了很多牆壁,
後來他還是開給我抗憂鬱的藥跟安眠藥,
我只挑安眠藥,而且也沒天天吃,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,
大約在一年後,某一天,我開始不對勁了...
我會在無預警的情況,如搭車、洗澡、聚餐、 睡前時,沒有任何負面情緒狀態下,
卻突然覺得呼吸困難,頭暈,心跳很快,
當下覺得自己要倒了,但又能控制自己撐住,
心裡很慌,一直想著是不是中風、還是心肌梗塞,
為此,甚至在半夜跑過幾次醫院急診,
但每次在醫院檢查後的結果都是正常的,
直到有一次,我在跟姐妹淘聚會的場合,
聊著聊著,我突然又一陣暈眩,然後心悸,當下的我強忍住不適,
但也沒再發言,只是安靜的發呆,朋友問我怎麼了,我說沒事,只是覺得累,她們也笑笑帶過不以為意,
散場時,我發現我嚴重到沒辦法搭公車回家,我在錯綜複雜台北車站地下街慌張的找計乘車搭乘點,
週遭很多人在我身邊經過,但那當下,我竟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真感,
我覺得我整個人在那個空間是解離狀態,感覺就像圖片裡那樣,
我慢慢搖晃走到牆邊,呼吸覺得困難,一度想求助,但又覺得丟臉,所以始終硬撐,
硬撐到上了計程車,整個人癱坐著,告訴自己慢慢深呼吸,
當下一直在想,是否要再去醫院急診,但又怕嚇到家人,所以我選擇回家躺床上,想等待那不適感結束,
我就在要不要急診與再觀察看看這當中一直掙扎,直到半夜,我呼吸費力到無法入眠,
我走到陽台,看著黑夜,試著用腹式呼吸調整自己,覺得好一點後,才回到床,
心中一直默念請觀士音菩薩保佑我,最後慢慢睡著。
這次很快的,我又回去找我的身心科醫生,醫生聽完,告訴我,我的狀況是恐慌症,
又一段長時間的剖析,這一次的我,放下所有防備,從我的原生家庭開始,有過的創傷,到婚姻...種種自殘不堪過往...到目前平穩生活狀態,
我對生活的恐懼,對生命無常的害怕,對目前所擁有的幸福感覺不安,我全說了,邊說邊哭,我那時才驚覺,
一直以來,我以為我放在心底深處的恐懼,及曾經的巨創,我以為都過去了,所以可以完全不重要,
一直以來,在外表人來瘋的三八的我,竟然是膽顫心驚在過日子,
(因涉及個人私領域,在這裡不詳述原因)
我用樂觀把自己包裝的太好,好到我都騙過自己,在醫生的梳理下,我才看見我自己的不安竟如此巨大,
從那時,我才真正開始正視自己(問題)。
恐慌症的初期,我有二個月的時間不敢到人多的地方,
我怕我無預期發作,怕自己不受控,怕丟臉,
我按時吃藥,按時回診,但我很少再跟朋友聚會,
慢慢的,我開始看佛學書、唸經(金剛經、藥師佛經、地藏經),
我發現,這有助於我的身心平靜,我開始健走,在健走的過程思路很容易打通,
沒多久,我開始出去工作,接觸新的人、事、物,
我重新學習,開始上課,配音班、電腦課、學習韓文...等,
我發現我漸漸能真正掌控自己的人生,未來方向,
我花了四年時間,做了很多對自己有益的嚐試,
在工作中,恐慌曾發作過幾次,但我能立即意識到那不是真的心臟或腦血管出問題,並試著自救,
我用腹試呼吸舒緩不適,心底不斷告訴自己,我沒事,我很好,觀士音菩薩請保佑我,
每次,都能很快的從恐慌發作的不適中緩解,
和醫生談對聊到這些過程,醫生給我很正面的評價,他認為我的自我梳理能力很好,他鼓勵我繼續這麼做,
我的藥量,從原本早晚共三顆半,減到現在一天只剩半顆,
我不敢說我自己痊癒,我只能說目前這個病在控制中,而且控制得很好,
我與它共存,憑心而論,它不太會干擾我做事,大多時候它還蠻乖的(摸頭)。
跟我很熟的人才知道我有這樣的身心症,
我不輕易對他人說這些,那是因為,這世代大部份的人,對身心症一直抱有負面想法,
尤其老一輩的,都覺得那個是經神病,無知的人,會說那是想太多的病,
我曾哭著問我的醫生,我是不是抗壓性太低才會這樣,
醫生告訴我,抗壓性高才易罹患身心症,因為抗壓高,所以一直把壓力隱藏,堆積再堆積,積到身體承受不住,生理狀態才會暴發異常,
醫生告訴我,身心症不是一種錯,身心症引發的不適,只是在提醒我,要開始好好善待自己,
即便在醫療知識豐富的現代,多數人對身心病還是抱有一些"不一樣的眼光",
假設今天去看眼科、骨科、婦科、或泌尿科,一般人會覺得,喔,你身體不舒服 ,看醫生治療好就好了,
但如果今天講自己去看了身心科,大部份人會一驚,然後轉換語氣,
謹慎的人,會小心用詞並禮貌的簡單關心,對於這樣的人,我心存感謝他們的溫柔,
大剌剌的人,會直言:妳不要想太多,開心一點嘛! 這樣的人,很可愛,但我也無心解釋,
白目的人,會開嗆:世上更辛苦的人比你多,你就是抗壓性太低,你就是無病呻吟,
我忘不了,一個我以為是好朋友的老朋友對我說:妳怎麼把妳自己搞成這樣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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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種無知的評斷,通常都來自與自己最親近的傳統長輩,最好的方式是禁止溝通,否則傷害更大。
親愛的,其實身心病跟近視、感冒、骨折、高血壓、尿道發炎、痔瘡都一樣,
都是可以被治療,或即使無法完全治癒,但只要好好控制也能維持好的生活品質一樣,
都只是一般的身體疾病而已,是不需要被額外批評的病,好嗎?
我本身患恐慌,而我的工作是客服,也就是要面對各種形形色色無理取鬧的人,更甚至我的工作性質還有很高的業績壓力,
在這樣的情形下,我還是好好的控制住我的恐慌,這一年多沒再發作過,
在人前,我一樣是那個偶爾普嚨共但很認真工作的開心果,
業績再差、客人再刁,我還是很樂觀面對一切,每天保持三八還時不時開車(開黃腔),
也很享受獨處時光,一個人靜靜檢視過程、悠遊思考、跟自己對話,
最後找出結論或,再做出新嚐試的決定,最終的感受都是滿意的,
身心症,讓我懂得正視自己,並探索自己,這幾年下來,我更了解自己是誰,
心中想要的、害怕的、不確定的、希望的、未來展望的、能力極限...等等,
我能更明確的掌握住自己,而且更珍惜我愛的所有人,
即使我能坦然接受自己與恐慌共存,但直至今日,我只敢跟與自己熟悉的人坦承我有這樣的病,
因為,我不想被另眼相看,我也不想再多解釋,我相信,很多人也是這樣,
走筆至此,真心覺得,在台灣醫療中,關於身心症,還需要更多的普世衛教啊。
**一直想寫的"奧客集錦"拖延好久,希望下一篇能完成(苦笑)**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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